「有錢齊齊搵」向來是深圳搶人才的大招，但內地經濟陷入衰退，深圳迎來合稱「新三潮」的倒閉潮、裁員潮、失業潮。這座逐夢之城被拋棄，近因在於青年已無金錢誘因留下，寧返鄉渡經濟寒冬；遠因則為深圳「先試先行〔表一〕」精神失色，管治漸似內地其他城市。長此下去，在強鄰環伺的地理環境之中，深圳失去光芒就是時間的問題。

撰文：李俊杰

濟南姑娘徐暉在武漢大學金融系碩士畢業後，南下深圳逐夢。她領教過北京的講關係、上海的排外、廣州的嶺南文化隔閡，唯有深圳真正做到尊重每一個認真努力的人，打工仔待得最自在，「能在這裏站着，把錢賺了那種感覺，上海或北京很難做到」。

降本增效驅逐打工仔

2019年獲騰訊提供職位，已獲CFA二級資格的徐暉果斷放棄加入上海的投行，轉投騰訊擔任商務端產品經理。「我們組業務不錯，但工作太累人，每日995（五天工作、朝九晚九），我早就想跑了。」她續指，後來被安排負責十幾人的團隊，做一個新的平台，「開始進入研發階段就被『降本增效（降低成本，增加效益；多通過裁員達成）』，團隊直接被砍掉了！」

徐暉及騰訊當然不是孤例。2023年「降本增效」口號喊得很響，阿里裁2.4萬人、騰訊裁1萬人、百度裁5000人。她赴深之前雄心壯志，與丈夫定下打拚20年就回鄉的目標，最終在騰訊工作了4年，就被迫鎩羽而歸。

創業夢完

打工不行，創業如何？都係唔掂！天生一顆創業心的林音彤2014年從陝西遠征深圳，在內地汽車大企、區塊鏈公司從事市場營銷。2017正遇幣圈荒蠻時代，瞓身創業，主打加密貨幣營銷。「那時北上廣深市場很火熱，我常到全球各地出差推廣。那些ICO（初始幣種發行）項目，隨便投個都能賺十倍甚至幾十倍。」林音彤憑此大賺數以百萬元。

然而人民銀行於2021年宣布禁止加密貨幣相關的交易，且將之與國家安全、金融穩定這些紅線扣連起來，行業至此滅頂。林音彤在這一年離開最賺錢的ICO環節。

「荒蠻時代」與深圳在改革開放賴以成功的「先試先行」是同義詞，其中的蠻勁由政府及民企共同經營。從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李東泉等學者的研究可見，深圳改革之局環環相扣〔圖一〕，包括經濟特區法規方面，就有約三分之一是在全國沒有先例的情況下，借鑑香港法律文化先試先行，如股份有限公司條例等經濟領域法規。

——節錄自1月號《深圳危機》